第二十四章 封印
四下归于安静，恶魔之眼的声音在我脑中挥散不去。实力么，我确实没有什么实力，所以才想着回到小镇，安逸地度过剩下的年月。
恶魔之眼仍旧占据着躯体，他看了看地上的胖子，继续对我说道：“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心软！你什么都割舍不了，又能得到什么？听我的，有助于你的就去占有，拖累你的就消灭。”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一面说一面走向胖子，一手提起他，另一手按住他的脑袋，“意思就是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住手！”
我看着他熟悉的动作，心中剧烈不安起来。眼见胖子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绝望吧？绝望就对了。弱者的世界永远如此，控制权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能为力。你么，还算幸运，有我帮你打理这副躯体，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变得强大，难道你不渴望力量吗？”
“渴望，当然渴望，但是不是通过你这种手段去获得。他是无辜的，你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愚蠢。”他愤然道，“我杀了他，以后就没人能像我这样，以他的性命来要挟你。无牵无挂地战斗，才能发挥最强的力量。”
“如果这样才能最强，那我宁愿弱些。你只是个邪祟，你对人的情感一窍不通，你不懂人与人的羁绊，那才是我们强大起来的真正原因。”
“是吗？”他冷冷道，“那就当我不懂好了，反正弱者的情感我也不屑于懂。此时此刻，你对我除了服从，还能如何？”
他说完这句，不再言语，抓住胖子的脑袋拧将过去。我想要闭上眼，不去看这一幕，可悲的是连眼睛的控制权我都没有。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蓝色电光从我的身体迸出，转而化为一张电网，将整个身体笼罩起来。恶魔之眼吃了一惊，丢下手中的胖子，朝着电网抓去，手指刚一触及电网，只听“噗”的一声响，火花四溅，一股焦糊味腾空而起。
我正诧异间，他忽然嘶吼起来：“曹御林！你这个老狐狸，居然给我上了封印！”
“封印？什么鬼？”
他仍旧不依不饶地撕扯着覆盖全身的电网，且撕且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封印都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游侠的斗技你本就一窍不通。”
我听到这话，想起以前曹御林曾经跟我提及过，游侠的罡气除了淬炼身体进阶以外，还有许多别的用处。像先前炼化恶魔之眼时，罡气可用来查探环境，这只属于皮毛。真正厉害的游侠，可以用罡气来强化自身，使身体瞬间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爆发程度，从而施展出邪祟难以抵挡的招式，这就是游侠的斗技。斗技并非浑然天成，需得后天学习，一个游侠所掌握的斗技越多，其战斗力就越强。可斗技并不是轻易可以获得的，厉害的斗技要么是世代相传，要么藏在凶险之地，一个游侠能否获得斗技基本上只看两样东西：一是天意，二是缘分。
而我，就是那个既不顺天意又没有缘分的家伙，入道七八年，我连一本斗技都没遇到过。
这时电网开始收缩，渐渐贴合我的躯体，浑身上下被电网触及的地方，立马灼热无比剧痛万分。恶魔之眼仍旧拼命挣扎着，但也于事无补。电网灼烧之下，他的狂暴渐渐平息，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
“小子，今天算你走狗屎运，得亏你那个老奸巨猾的师父！”
他说完这句话，我的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此起彼伏的电流声越来越小，熟悉的水波声再度荡漾开来。
再睁开眼，果不其然，我已经回到那片水中世界，化为一团破碎的血肉，静静躺在那个少年的掌心。
他低头用冰冷的双眼凝视着我，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真没想到，在我强你弱的情况下，我却要主动让出控制权。”
言罢他仰头狂啸，啸声震得水波晃荡翻涌，如被煮沸一般。汹涌的波涛暗流中，星星点点的黑色液体从他周身剥落而出，朝着我这团破碎的血肉汇聚而来。随着我的躯体被重铸，他的躯体在一点一滴消失，起先是腿，然后腰腹、手臂，最后是脖子。
只剩下一颗脑袋时，他直勾勾盯着我，说出这么句话来：“韩金吾，你记住了，下次我再出现，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言罢他的脑袋也消失，我的身体已经完全重塑出来。此刻他再度化作那个黑乎乎的眼球，静静躺在我的掌心之中。我轻轻抬手，将眼球拍入额头。于是水波尽散，我重新回到空无一人的街头。
胖子仍旧没有醒转，我走过去欲查探一下他的伤势，刚蹲下身，一阵惊天动地的鼾声从他口鼻间传出，我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在他身旁蹲下，点上了一支烟。
“喂，那个谁，还在吗？”
抽烟的间儿我呼唤起恶魔之眼来，可他没有理我，估计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别气了，都是命，没准下次你就好运来了呢。”
“少特么说风凉话。”他忽然开了口，“我从来不认命。”
“行行行，你特牛X，不必认命。说正经的，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呢。”
“有屁就放。”
“你刚刚说的封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直言不讳问道。
一阵短暂的沉默。
“干嘛，你想学啊？学会了好封印我？”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虽然关系不好，至少共处一个身体，得和谐相处。我就是单纯地想知道封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刚才不是提到我师父的名字吗？”
“哼，曹御林那个老狐狸，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愤愤道，“早该猜到他不会随随便便就把我奉送给你的，肯定是别有用心。”
“什么用心？”我好奇道，“他还想害我不成。”
“恰恰相反，他是在保护你。”
“此话怎讲？”
“寻常人被恶魔之眼附身，有两种情况：第一，你强我弱，那么我就会吸收你的能量为己用，榨干你然后换宿主。第二，我强你弱，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小，除非是需要交通工具…”
“你特么的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感情老子就是你的交通工具啊。”我打断他道。
“大实话，别不爱听。”他不以为然道，“第二种情况就有点麻烦了，一方面我要借助你的躯体去获得养分，这个你想必也猜出来了，就是这些年来你没有进阶的原因；另一方面，在没有更好的宿主之前，我需要保证你的安全，因为一旦你挂了，我不能及时抽离的话，就要给你陪葬。”
“可这些跟保护我似乎都不沾边啊，你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我不悦道。
“我从来也没有保护你的打算，本来就只是想着自保。”他说的倒坦诚。
“伤感情了啊。”
“别啰嗦，听我说完。在第二种情况下，其实最好的做法是获得身体的控制权，然后无视你的任何想法，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受宿主的牵制。长久以往，一旦你的灵魂被扼杀掉，这具身体便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听了头皮一阵发麻，原来这家伙一开始就没安商贸好心。
“但是曹御林老谋深算，一开始就料想到此事，所以他在我的身上加了封印。所谓封印，其实也是游侠诸多斗技中的一种，就是从自身剥离出一股罡气，将其转化为某种禁制，然后依附到别处，从而达到限制的作用。曹御林给我加的封印是时之封印，一旦我占据这个身体超过一定时间，就会被罡气反噬，必须易主，否则就要和你同归于尽。”
“我操，这你特么也敢说是保护我？”
“当然，他知道我是不会蠢到和你同归于尽的。”
“什么意思啊你，看不起我？”
他没搭理我，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封印还有很多种方式，反正你也不会，说也白说。不过有一点叫我很惊讶，封印的强弱与罡气的强弱有着直接的关联，曹御林的封印既然能限制住我，他的修为应该还在我之上，那他现在应该…”
“应该什么？”我急忙问道。
眼看就要说重点，他忽然话锋一转，反问我道：“你想不想学点斗技什么的？”
“你这话题换的也太牵强了吧，想学自然是想学，可我也没那机遇。”
“机遇？我就是你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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