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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归家


  荆州地界多荒山,坑坑洼洼的官道让他们的速度变得很慢。

  花默天的呼噜声传来,叶小乙收银子时的快感消失,此时一肚子怨气。

  特别是,太阳躲进云层里,风声呼啸,

  温度,越来越低了。

  冷风扑打在叶小乙胸前,冷的生疼。他赶紧将背后的盾牌挪到胸前,背靠车棚,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行至傍晚,才算见到了人烟。

  一排土墙上,歪歪扭扭三个大字“皮草县”

  说是县城,不如说是个大的村落,中间一条主路贯彻南北,路两边全是商客与店铺。

  所有的店铺,都卖着兽皮衣服,狐狸的、羊毛的、兔毛的,甚至还有老虎的,棕熊的,叶小乙这才想起上午遇见的几人,都穿着这样的衣服。

  花默天从马车里跳出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便往前走了去。

  叶小乙连打两个喷嚏,走到一家店铺前,挑了一件羊毛皮的衣服,问道:“这件怎么卖?”

  那掌柜的伸出四根手指头来,叶小乙道:“四两?”

  掌柜的冷哼一声道:“四十两!四两你买粗布衣去吧。”

  叶小乙吓了一跳:“四十两!这么贵!”

  掌柜的见他不识货,不耐烦道:“要买就买,不买快滚蛋!别打扰老子做生意。”正说着,旁边过来一行人,骑着四五匹马,每匹马上都驮着货物,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

  “王府置办的,拿十件,这是三百两银子。”说完,那人拿出一张银票来。

  掌柜的喊了一声:“好嘞,您等着,这就给您拿。”喊完,店内的两个伙计便迅速的去取货。

  叶小乙不禁道:“你卖他怎么三十两一件,卖我三十两?”

  那掌柜的道:“人家一买十件,你要是买下那么多,也能给你找个价。”

  叶小乙冷哼一声,离了店铺,见花掌柜的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怎么?舍不得买?”

  叶小乙不愿理他,走到另外一家店铺旁又问了问,哪知那家只卖狐狸皮,最便宜的也得一百两一件,叶小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只得又问了几家,发现最便宜的羊毛皮草也得四十两银子,而他手里,仅剩三十俩银子了,另外还有几两碎银,都得留着做不时之需。

  皮草店铺的后面便是寻常的店,叶小乙最终在一家制衣坊里买了一件粗布棉袄,花了十两银子。

  这粗布棉袄倒是暖和,就是太笨重,穿在身上行动不便,若是遇到敌人,打起架来肯定吃亏,但手上银子不够,想买件皮草穿穿只能作罢。

  他心里清楚,上午那几人十有八九是骗子,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皮草,而且定然不是最廉价的羊毛,这样的穿扮,怎会缺那十两请大夫的银子?

  但叶小乙不想承认自己上了当,他宁愿相信那是真的,自己第一次行侠仗义,不能就这样蒙上阴影。

  又走了一日,终于到了通州地界,离黑水城,也只有一天的路程。

  大雪纷飞,气温越来越低,他们的速度又慢了些,叶小乙计算着时间,心想只怕十五日内是难以赶到二星岛的了,但他手上既有刺客令,想进去自然不难,他深信这一点。

  傍晚行到黑水城时,只见守门将士比平时多了一倍有余,叶小乙虽然见到了熟人,但想起之前在城门口被紫衣捉住的情形,心想还是算了,便掩面匆匆而过。

  “叶公子,咱们就在这里告别吧。”刚进城门内,花默天便从马车内跳出来,向叶小乙说道。

  “咯,这是你的银子。”花默天拿出一个钱袋,交给叶小乙。

    叶小乙接过银子,正要同他多说几句,花默天已掉转马车缓缓离开,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叶公子,后会有期。”

  叶小乙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这花默天,真是没有人情味。

  回到故乡,叶小乙格外兴奋,加快了步伐往北面跑去。

  他有了内力,跑起来毫不费劲,很快,便到了家门口。

  但,他却愣在那里。

  只见残垣断壁,这里已是一处废墟。

  他在废墟里四处寻找,他从小的房间如今只能分辨出一个轮廓,他拨开积雪,但除了砖墙,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跑到铁大柱家,发现他的家也是如此,墙面已经坍塌,俨然已是一处废墟。

  叶小乙跑到庞氏兄弟门口,敲打大门,开门的,正是庞老二,只是,他一瘸一拐的,似乎受了伤。

  “谁?”庞老二一时没认出叶小乙,警惕的望着他。

  “我是叶小乙啊!”

  庞老二一愣,又仔细打量,这才变了脸色,赶紧将他拉进屋去,左右看了看,关了大门。

  “我的家呢?铁大柱的家呢?”叶小乙连连问道。

  一个女子从里屋探了探头,庞老二道:“小兰,不用紧张,这是我兄弟,还不出来见见你叶大哥。”

  他说完,一个素衣女子恭恭敬敬的走出来,矮身行了个礼道:“见过叶大哥。”

  庞老二左右打量叶小乙,喃喃道:“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叶小乙道:“我当然没死,只是,我的家怎么没了?我父母呢?我三叔呢?”

  庞老二叹口气道:“你被押走不久,紫衣使就打算找你家麻烦,我家老三得了消息,便偷偷告诉了你三叔叶海清,那晚你三叔就带着你父母离开了,从此没了音讯。”

  叶小乙见他满眼通红,不禁问道:“对了,庞老三呢,怎么没见他的人?”

  庞老二一听顿时流下泪来,这时那小兰已沏好茶,给叶小乙端来一碗。叶小乙谢过之后,便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庞老二哽咽道:“紫衣使见走漏风声,追查之下,查出了我家老三,可怜他太过老实不会圆谎,被紫衣人活活打死了,我为了救他私闯牢笼,也被紫衣人打断一条腿,身受重伤,半年没法下床,如今才算好了些。”

  叶小乙听后不禁咬牙切齿道:“这紫坛使真是欺人太甚!我叶小乙一定不会放过他!”

  稍微冷静些后,叶小乙问道:“铁大柱呢?”

  庞老二道:“大柱被紫衣打瞎了双眼,本在家中养伤,她老母亲在你被押走的几天后便悄悄带着大柱离开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你父母也曾找过,但没有消息。”

  叶小乙听到此处,不禁泪水涟涟,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气恨,抬头见庞老二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想当年他哥哥庞老大和自己的哥哥叶甲一同上京时,他家还算富裕,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真是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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