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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受刑


  申时末,本铺点验各军正身后,许世平并未如往日那样返回堂屋,而是双手负在背后,环视诸人目光最后落在周朝秀、秦正礼身上:“据报,有人当街聚众对峙,险些动刀。本官就纳闷儿了,这一个二个还没练好本事就急着拔刀子,同室操戈惹人笑话。这若真从营里练成本事,是不是连我这个管事官也得看你们脸色做事?”

  “犯事的自己出来,还是要本官一个个点名?”

  秦正礼恨恨看一眼周朝秀,出列单膝跪地,脸垂着:“职下知罪。”

  陈可昌几个人诧异下,周朝秀也出列单膝跪地,脸看着地:“职下有罪。”

  许世平笑吟吟环视其他站成三列的巡夜军:“其他的人呢?有八个还是九个人,都一个个出来吧。”

  河东铺的巡夜军相互看着面有苦色,自第一个出列单膝跪下,其他几个参与的也都出列,与秦正礼跪成一排。

  许世平见了这场景,啧啧不已:“八个人,让周朝秀一个人唬住,本官真想将你们一个个革除清退。都别觉得冤枉,秦正礼与周朝秀拔刀对峙时,怎无一人上前规劝说和?真闹出事来,一个个都是帮凶!判你七人各吃十棍,先打一半儿,余下的明夜点验时再打。”

  “秦正礼,你是主犯,判你三十棍,你可心服?”

  “服,可职下有话要说。”

  秦正礼抬起头,双目眦圆见许世平不反对,就看一眼周朝秀说:“职下拔刀不过两三寸,周朝秀出刀三尺,残害同僚之心昭然若揭。”

  “本官治罪,还需你来教?”

  许世平森然做笑,抬手一指秦正礼:“左右,拉将出去,着实打,用心打!”

  两名力士上前,将面无血色已瘫软的秦正礼拖架出去,围观的巡夜军瞬间哗然,迎着许世平冷冰冰笑容,又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周朝秀,算你聪明,没把刀拔出来。本不该治你罪,可为惩前毖后,你也下去吃十棍,服或不服?”

  “职下服罪。”

  周朝秀应一声,跟着一名力士走到一侧排队,六名力士已分成三组,各执水火棍打将起来,棍棍打在肉上,一个个受刑人咬牙闷哼表现的硬气。只是一个个看向周朝秀的目光,让周朝秀不由觉得有些头皮凉。

  打残一个秦正礼,却又多出七个秦正礼,还真是麻烦。

  除了秦正礼一个人被架在木柱上接受脊杖,其他受刑的都是脱了上衣站着受刑。

  轮到周朝秀时,一棍啪的一声打在光溜溜脊背上,打得他一趔趄,站稳后又是一棍落在背上,打的他身子往前一倾,才勉强站稳又是一棍拍打过来。

  其他受刑的巡夜军抱着衣物光脊背走回去,许世平验刑后才穿衣入列。

  十记脊杖吃完,周朝秀一手挽着战袄、里衣,一手拖着刀来到许世平面前,转身让许世平看了打花的脊背,才开始穿里衣,再穿深绿战袄,衣物贴在伤口,疼得他直咧嘴。

  他入列时,身旁的陈可昌几个人向周围挪步让出空间,免得触碰到他衣服,多造成疼痛。

  不多时,秦正礼被两名力士拖上来,周朝秀可以清楚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自己脊背被棍杖打花,可没有几处破皮的地方,也就无多少出血。

  显然,秦正礼老老实实吃了三十记杖刑,被打的绝对是皮开肉绽,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或肺腑。

  许世平瞅一眼秦正礼脊背,对身旁旗官说:“拖下去,请营中医官来上些药,免他三日上操,这三日里就睡在本铺休养治伤。”

  待秦正礼被拖走,许世平才看向队列:“今夜之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看犯在谁手里。这本身是咱自己人的事儿,怎么处置都行。可若碰上巡按御史,秦正礼要掉脑袋,周朝秀要充永远军,余下七个也会充军边卫。就连本官,也得降级充军。”

  “秦正礼想死可以,可别拉着旁人一起死。咱跟着受罪,咱姓许的真冤,冤的要死!”

  “你们今后要在京里当值,巡城御史、五城兵马使司、五军都督府、亲军府都有人领兵巡城查夜,一个个内讧敢当街拔刀,休说你本人,就连你卫里上下的管事官都得受罚!祸及子孙,大体如是。”

  许世平刚说完,就见韩千户在两盏灯笼引路下走来,询问许世平:“可都处理了?”

  “回韩爷,都打了板子,秦正礼打的重些,休养几日能缓过来,不会碍事的。”

  “嗯,那我来说两句。”

  韩千户又靠近列队几步,语气温和似在陈述道理:“今日这事儿做的丢人,八个人拿不住一个,是该夸周朝秀豪勇,还是要说老夫无识人之明,手里有八个废物?这类家丑不管谁胜谁负,传出去都不好听,你们一个个在外面没啥脸面,丢的是我老韩的脸。”

  “今天这事儿怎么算,也不该打周朝秀板子,为啥打他?就是让他长个记性,下回遇事儿时能谨慎些,不要做什么就急着拔刀。塞外的鞑子有事也是先商量着办,商量不好才动刀,没听说过一上来就拔刀杀人的。”

  韩千户看向周朝秀所在的河西铺队列:“不是说你拔刀不对,而是时机不对。下回秦正礼带人堵你,你走你的路,不要搭理他。他若拔刀,你拔刀自卫砍死他,老夫记你一功!若秦正礼带人拉扯你去偏僻地,你拔刀杀了他,这官司打到三法司,你最多也就一个误杀,算不得大罪。”

  “可是今天的事儿若没止住,那是个什么性质?是你与秦正礼两拨人当街械斗,处置起来你周朝秀一个人,自然罪轻一些,可也轻的有限。反正秦正礼八个人就完了,小许的前程,咱老韩的前程,都得搭进去。”

  韩千户又看向另一个方向:“都回去把《大明律》好好看看,以后一个个都是执法办差的人,是你们要拿天家的法度治人,不是稀里糊涂被人治。”

  许世平送走韩千户,回来阴着脸:“各军赴所隶本铺当差,周朝秀留下。”

  队伍解散,陈可昌轻拍周朝秀肩膀,笑一声,不知是鼓励还是安慰:“好兄弟,正给咱河西铺长脸!明日操完,咱请兄弟吃酒!”

  周朝秀微微颔首,对着其他望过来的河西铺同僚也一一点头回礼。

  巡夜军都挑着灯笼走了,这时候暮钟响起,许世平带着周朝秀进入办公堂屋,他解下乌纱盔放在桌上,拿起桌上凉茶漱口,踱步到门前一口喷出,看一眼院内,转身回来时说:“今天这事儿做的痛快,秦正礼这类人下回再惹你,别动刀,往死里打。”

  还以为他在说反话,周朝秀有些摸不着头绪,不确信问:“许掌事,真的?”

  “那还有假?今天这事儿来得晚不如来得早,咱和韩千户都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你杀住了秦正礼这拨人的气焰,不然任由折腾下去,谁知会惹出多大的纰漏来?”

  许世平坐到椅子上,抖开折扇给自己扇风,嘴上恶狠狠:“真是官小不知事大,一个个在卫里、所里野蛮横行惯了,这京城地界有他们这帮泥腿子说话、闹事的余地?到了京里,三品、四品的武官都得低头过日子,就秦正礼这帮人的行为,放在京里是真的在寻死。看看你们河西铺的陈可昌,拿钱交朋友,谁能说他的不是?可秦正礼这帮人一没钱二没势,想靠拳头压人,真当法司是泥捏的,他这不是寻死是什么?”

  周朝秀抿抿下唇,小心翼翼追问:“许掌事,韩千户说下回秦正礼带人围堵职下,秦正礼若是先拔刀……依韩千户的意思,职下能拔刀杀他?”

  “为啥不能?无故向袍泽出刀,说小了是挟私报复故犯军法,往大了什么罪都能扯上。这种人杀了也白杀,各处当差的人都怕遇到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同僚,你宰掉一个,证据明确,各司衙门不会故意与你过不去。”

  许世平说着下巴一扬:“你也别多想,秦正礼这帮人蛮横归蛮横,还是知晓法律的。该犯的,不该犯的,这伙人心里有底。今日也是摆明了吃定你,可没算到你是个硬骨头,弄得秦正礼下不来台,这才僵持下来,让韩千户的人察觉了这事儿。”

  “是,职下明白了。”

  许世平见周朝秀没啥话要说,不由嘴角抽了抽,看来这小子是打定主意要杀人了。

  又不好告诫他手下留情,就轻咳两声说:“我听说夜里有人闲的赌钱,这事儿也传到韩千户耳朵里去了。你河西铺自己盯紧,别让韩千户一棍打到七寸上。到时河西铺齐齐吃罪,咱也只能秉公判刑。”

  “另外,今日有河西右五巷的甲首田丰受邻里请托,来铺里寻我诉说险情。说是不知何处有人朝天投掷石子,多落在右五巷里,险些数次伤人。”

  许世平说着从桌上翻阅文案,找出甲首田丰作保,邻里人签名按手印的文书递给周朝秀:“本来今夜要说给河西铺的人听,可秦正礼做出的这事儿扰人心神,一时间遗忘了。你回去与众军参详一二,试着揪出这个小贼来。”

  周朝秀疑惑,这个怎么查,自己一众巡夜军是在夜里当值,白日里是巡路军管事。这事报案到衙门里,也是衙役出动搜查线索,自己这伙巡夜军哪有资格、精力管这事儿?

  许世平不管周朝秀如何做想,闭着眼睛回忆相关条律,道:“按律,凡故向城市、及有人居止宅舍,放弹射箭、投掷砖石者,笞四十。伤人者、减凡斗伤一等。因而致死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现在没闹出人命,你们逮到这人,当右五巷邻里之面,予以笞刑,并交付其左右邻里监督。”

  周朝秀为难不已:“许掌事,职下一众巡夜军,如何能干这差事?”

  “就得你们来干,你难道不知张家湾的巡路军业已裁撤了么?这事若报官,等衙门里受理,再派人来清查,难保期间不会闹出人命。衙门里嫌这事烦,右五巷的邻里也嫌衙门办事磨蹭,这才寻的咱巡夜军。”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拿主意的,回去与河西铺的众军商议着办。”

  “是,职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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