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5章
卡塔库栗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又怎么可能不惧怕呢？
小时候，只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能够真正接纳他，其他的小孩子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嘲笑并挑衅他。后来布蕾因此受了伤, 他就一直围上了围巾, 自此再也不会在人前显露自己真实的长相。
畏惧他的伤疤和利齿是人之常情, 他本不应该对丝黛拉又任何期待,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余光看到她毫无血色的面颊，卡塔库栗淡淡垂下眸子, 没有语气地说：“抱歉，我不知道是你进来, 使用了霸气。”
谁知刚刚那件事儿在丝黛拉那儿还没翻篇呢, 她小心翼翼问道：“真不会暗杀我？”
“……不会。”看了就看了, 她又不是别人。
——但她说得对, 以前看见他真实长相的人, 都已经死了。
粉发女人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 反而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卡塔库栗。”
暗红发男人顿了一下, 她怎么表现地……好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
“但我还是要郑重地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拽你的围巾的,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见，不过看在我不是有意的份上, 请你原谅我吧！”丝黛拉诚恳地说，认真地盯着对方暗色的眸子。
她现在反应过来了，她刚刚确实是害怕了，一部分是因为突然爆发的霸王色霸气, 而另一部分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令卡塔库栗失望。
不管怎样，都是她违背了两个人之间无需多言一直默认的约定。
卡塔库栗缓慢地眨了下眼，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不，你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丝黛拉仔细观察了一下男人的神色，发现他确实没有因此生气，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赶紧蹲下去捡起那板巧克力，撕开锡纸咬了一口含在嘴里，终于长叹一口气，可算是叫她给吃上了。
卡塔库栗有些困惑地望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心里忍不住浮起了许多疑问，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道：“你看到了我的长相，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丝黛拉反而挠了挠头，有些困惑，她不知道卡塔库栗想要听什么、或者是让她说什么。
她又扫了一眼他脸上被缝合过的疤痕，以及露出唇外的利齿，犹豫着说：“呃……戴着围巾盖一下也挺好的。”
卡塔库栗的心沉下去了半截，果然还是这个结果么？
“——要不然现在大冬天的，牙露在外面多冷啊。”蛋糕岛的冬天可真是挺冷的，她在外面不戴围巾，张嘴吸口气牙都冰得受不了呢，更别说卡塔库栗这种四颗牙露在外面的了，她都不敢细想。
卡塔库栗：……
为什么，她总是能给出意料之外的答案……？应该说，不愧是她么？
顿时，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刚刚的那些思虑完全都是多余的：“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一直戴围巾？”
丝黛拉奇怪地看了一眼：“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想戴就戴么？”
她怎么完全不能理解卡塔库栗的脑回路啊？戴围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习惯，要是他这次跟她去了鬼岛可能就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
烬又是面具又是头罩的，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奎因一直戴墨镜，只有特别惊讶的时候才会震碎眼镜；杰克更是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往脸上戴了，她一直也没弄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更别说她妹妹大和，非常喜欢她眼里一点儿美感都没有的厉鬼面具……
肯定还是夏洛特的大家太正常了，卡塔库栗没见识过世面而已。
但她转念一想，不对啊，他应该和百兽海贼团的几位都是海上的老熟人了，不应该不知道啊！然后盯着卡塔库栗的神色更加困惑了。
卡塔库栗摇头，摸了摸丝黛拉的头发，无奈地说：“你的晕船药在书桌上，应该是你去吃饭之前从口袋里掉出来了，我看到之后就捡起来帮你放在桌子上。”
“原来是掉了！”丝黛拉恍然大悟，顿时把揪了卡塔库栗围巾这件事抛在脑后去了，恰好巧克力也完全融化掉了，她立刻过去吞了一片药，打算躺着休息一会儿等待药效发作。
这时，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糯米神社上，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总是在房间里弄这个？”
卡塔库栗抬起手握成虚拳放在嘴边咳了一下，看向一边说：“……在里面吃饭。”
原来是这样，丝黛拉打量了一下小了几号的神社，原来是因为不想被看见所以躲在神社里吃东西么？所以上次在小麦岛也是一样的？还挺有仪式感，非要把外形弄成神社的模样，也不嫌麻烦。
果然比起自己，卡塔库栗真是太奇怪了。
在那之后，卡塔库栗在丝黛拉面前就稍微随意了一些。虽然不至于从此一下子就不在她面前戴围巾了，但也不会太刻意去戴或者不戴，全看是否顺手，要出门的话就围上，要休息了就摘下来。
而且他不再避讳丝黛拉在的时候吃东西了，反正已经没有必要，干脆就让她留下来在房间和他一起用餐。
就是最开始那几次，他被她盯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你不吃饭，一直看我做什么？”实在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卡塔库栗放下手中的红茶杯，叹了口气。
她总是吃着吃着就走神了，然后盯着他看了半天自己也没意识到。
丝黛拉干笑：“哈哈，这不是还有点不习惯么，总觉得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就……就看看。”
其实并非是这种原因，而是她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意外的是非常认真吃东西的类型，尤其是吃甜甜圈喝下午茶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幸福满足，她还以为他是烬那种无论吃进嘴的是什么都不会在意的类型呢。
怪不得城堡和船只都用甜甜圈装饰，他确实非常嗜甜，每次看到卡塔库栗吃甜甜圈，她自己都忍不住想吃了。后来每次下午茶的时候，厨师长都会特意添加三个她最喜欢的口味——草莓、巧克力和蜂蜜。
不知不觉当中，她和卡塔库栗的关系已经比刚刚联姻的时候近了不少，甚至他解决了布洛怀耶的事情回来时她还将他当做半个陌生人看待呢，尤其是在航行中的船上，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是某种程度上的形影不离了。
因此，见卡塔库栗真的对她十分宽容，丝黛拉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尤其是在无数次醒来之后都发现自己要么挂在卡塔库栗身上，要么被卡塔库栗抱在怀里，她已经破罐子破摔、见怪不怪了。
这天她下午因为嘴馋，多喝了两杯红茶，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两只眼睛在黑暗中依旧瞪得像铜铃。她最开始以为自己只要一直闭着眼睛最后就一定会睡着，但可惜实在是高估了自己，过了不知道多久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没办法入睡。
她悄悄睁开一边眼睛，偷偷看了一眼卡塔库栗，男人侧躺着对着她的方向，看起来已经睡着了，甚至因为闭上眼睛神色放松、双眉不再紧皱着，看起来比平时乖巧很多。
丝黛拉忍不住往他跟前凑了凑。
以前都是她先睡着的，这次难得他先睡了，正好今夜海上无云、月光很亮，她忍不住借着月光慢慢打量起他来。
除了眉间淡淡的竖痕，他甚至根本一点都没有皱纹，和烬一样，完全看不出来真正的年龄是多少嘛！或许在别人眼里十分可怖的利齿，在丝黛拉眼里也不过像是可爱的小虎牙。
用可爱去形容一个5米多的男人，似乎有点奇怪，但是她想不出来什么其他的形容词。
她又往前凑了凑，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唇角，不敢真的碰到他的牙齿，虽然他已经睡着了，那应该很不礼貌吧？
现在想想，卡塔库栗一直都对她不错，总感觉……已经超越了她人生中的任何人。她没有办法拿他和烬比较，因为他们的身份是不同的，烬很早就效忠于凯多，一直将她视作自己的责任，但卡塔库栗不一样。
“你还打算看多久？”这时，暗红发男人突然说话了，但是没有睁开眼睛。
丝黛拉这次这是真的吓得不轻，就像新婚那夜醒来突然看见身边有人样，几乎就要蹦起来了。
卡塔库栗这些天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不用睁开眼看就一把按住她——免得她真的一动，角甚至可能戳穿他的下巴。
和她同床共寝还是一个危险的差事，倒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时不时就毫无警告地给他一下，他甚至还给她翻身时拍过来的手臂打醒过，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被她头上的角戳了。
“你醒着怎么不告诉我啊！？”粉发女人恼火地说，因为被吓到了还生气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卡塔库栗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将她那只作乱的手捉住握在胸前，淡淡地说：“被你这么看着，想睡着也难。”
她还是对自己偷看被抓包又气又恼，忍不住像只虫子一样拱来拱去：“放开我啦，你好讨厌啊烦死人了故意偷偷笑话我是吧！？”
然而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就低沉下去，甚至变得暗哑起来，握着她的那只手力气变得特别大：“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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