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规矩

　　楚剑生被抬着走了，那位看起来很懦弱的小师弟叫了一辆车，把他抬上去，就这么往西边走了。他自从从楼上摔下来之后，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任旁边的人指指点点，他都没有动过，他就像已经死了。楚剑生，楚剑生。有剑才有生，使不了剑之后，他或许就真的已经死了。

　　那时云雁站在红楼的门前的角落里，看着他们远去，没有说话。江秋雨站在她旁边。

　　她突然说道：“江秋雨。”

　　“嗯？”江秋雨很快反应过来，歪过脑袋看着她。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有一群什么样的人。这里的人们怎么讨生活，又是怎么死去的。我想你应该还不至于忘记，就在五年前，你也还在这种生活之中。这里的人们练武功，成立门派，谁比别人强，就能够比别人多吃一口饭。比别人人多，说话就有人听。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谁要是侵犯了别人的规矩，那就得付出他该付出的代价。今天他能够不经过我的允许上到第四层楼，明天就有更多人能够上第四层楼，今天他能够把你的话当狗屎，明天他就可以把你这个人当狗屎。”

　　云雁说着垂下眼帘，继续说道：“江秋雨，我不知道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而离开这里，但你既然回来，我就得跟你说，这里已经不是北地了！这里……是江湖。”

　　她乌黑的眼珠子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竟让他不由得心底一凌。云雁随后说道：“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接下来你可能会活地很累。”

　　她随后笑了笑，说道：“看，我现在就很累了，想要去休息了。那么你呢？是还想上去喝两杯，还是去随便走走，吹吹冷风？”

　　江秋雨想了想，说道：“我还得去退了客栈的房间，虽然也没有什么行李，但还是去跟他们说一下比较好。”

　　“来福客栈？”

　　来福？江秋雨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名字，便点头道：“是那里，怎么，那里是什么厉害的情报组织？”确实厉害，他们可能是第一批知道他回来了的人。

　　云雁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不止，我是说，不止那里是，可能这整个临眺城的客栈，青楼，茶舍，路边摊，都是。甚至有人说，这整个天下，就没有没有他们的人的地方，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江秋雨挑了挑眉头，说道：“这么厉害？是什么组织？”

　　“网。”

　　“网？”

　　“对，网。是这几年迅速崛起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这么来的，就好像在一夜之间，势力就已经遍布了天下。这里面情况比较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以后再跟你讲。现在你只要注意一下就好了。”

　　来福是一个很俗套的名字，但能够被用到烂大街的程度，自然也有它的好处。此刻江秋雨就站在来福的门前，看着那个呆板的名字呆呆地出神。直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大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是店小二，江秋雨笑道：“大侠嘛，都是比较忙的嘛。”

　　闻言店小二不由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说道：“大侠，那你是去行侠仗义了吗？是去捉住了那个采花大盗，还是去劫贫济富了？那个采花淫贼是不是被切了*？那个肥头大耳的贪官是不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江秋雨心想，如果知道自己只是去了一趟青楼，不知会是什么感想。随后便开口说道：“怎么？你还是想去当捕快？明天就去辞职？”

　　小二讪讪地说道：“我不行，我不会什么武功。我啊，最大的梦想就是好好当店小二，等到掌柜的老了之后顶替他的位置，想想，那也太爽了。”

　　江秋雨想到掌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再想到神秘组织“网”，觉得想要继承展柜的位置，没有一点武功恐怕不行。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那祝你心想事成了。”

　　“呵呵，谢谢。”店小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随后反应过来，说道：“你要走了？”

　　“嗯。”他已经找掌柜的退了房钱，当然是要走了。

　　“哦，那……再见。”

　　江秋雨的身形顿了顿，才笑着说道：“大侠嘛，怎么能老待在一个地方。”君不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乎？

　　江秋雨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丝豪气，轻声吟诗句的后两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唯见长街永存。

　　装完逼之后，他还是不由地感到一阵面红耳赤，心想他以后还是少装逼计较好，而且，别装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的逼。特别是，别在女人面前装逼。

　　这时，果然有一阵女人的娇笑声响起，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声音啊，如黄莺夜啼，轻灵婉转……女声说道：“想不到江秋雨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江秋雨回过头，说道：“是你？”

　　“对，是我啊。”女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却是那位回来第一天在客栈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姑娘。女人走上前来，看着他说道：“怎么？不知道小女子是否还可看得过眼，还是说，在先生的眼里，妾身就真的是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吗？”

　　江秋雨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了，那就不用还来玩那一套了。嗯？怎么说呢？你确实很好看，很惊艳，但总还是少了一点东西，你知道，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有些东西属于想象。嗯？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女人走得更近了，几乎已经贴到了他的身上，呼出的气息吹在他脸上，痒痒的。女人轻声说道：“可是你却比我想象的还要英俊。”

　　江秋雨说道：“那只是你把我想的太不英俊了。”

　　女人轻笑了一下子，才说道：“这可不怪我，天知道，像先生这种武功的人，要么七老八十，要么鼻孔翘到天上，剩下的除了一半的女人，本来也没有多少了。像先生这样的，可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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