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挥手
在封印之书消失甚至之前，许多存在就已经收到了感应。
梦界深处。
千万艘山铜飞船携带着商品前往远方，虚空之中漂浮着大量像是卫星一样的放射器将镇压的力量遍布整个神域，只有一条又一条的龙变形成各种模样在翱翔。
无数个方块位面拼凑成一个就好像是魔方一样的世界群落，这个世界群落里各种界限之外的超凡力量被禁止，位面内部除了循环系统之外，只剩下科技的力量在运转。
方块不断扭动旋转着，可以看到一层层世界不断地从里层翻向外面，一个个世界和无数个都市的影子随之显现，只是里面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看不到外面的景象是什么样的。
金色的神话巨龙拉着战车而过，萨伦恩抬头远望。
“他回来了。”
萨伦恩的身体动了起来。
他本能地就想要去看一看，见一见对方，但是很快他便停了下来。
萨伦恩突然之间发现，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对方。
是最初的故人？
是并肩同行的伙伴？
还是分道扬镳的龙王。
甚至，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赫尔法斯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所记得的只剩下一些午夜梦回不断浮现的画面，那是他最难以面对的过去和执念。
在那画面里，他看到自己和赫尔法斯背着编篓站在一个山坡上，看到赫尔法斯血肉模糊躺在峡谷外的石碑上，还有那奔向岁月之外的星辰。
而每一次，他都像这样站在原地。
看着对方远去。
从挥手相送，到茫然无措，最后到沉默无言。
但是很快。
他看到了巴哈贝利的影子，然后是昔日的黄金龙王今日的龙神翁皮特。
这两个人都来了，白银和黄金的神话之光洒遍虚空，虽然都没有说话，只是在青铜神域的边界静静地等待着他。
终于，萨伦恩还是说道。
“去见一见吧！”
三条巨大的龙神之影穿透虚空，朝着高处而去。
无数条龙同时看向了他们，不明白时隔多年三位龙神同时出现是因为什么，他们不知道消失了亿万年的另一位龙王出现了，甚至都不知道那位龙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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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月之影下。
赫尔法斯知道了紫在梦界之中所做的一些事情，知道了对方是从一位仙女那里得知了陨石和命运的故事，也确定了那颗陨石的确是从灵界而来。
但是他对于其中一些问题感觉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那颗陨石会诞生在灵界，然后从那里一路出发，还穿过了梦界和宇宙星海，最后准确地落在了希因赛世界。
赫尔法斯问：“那颗陨石为什么会在灵界之中诞生？”
玛塔芙丝说：“你上一次闯入岁月长河的时候，封印住你的星辰崩裂了，你还记得吗？”
赫尔法斯：“我那个时候被时光的波动蒙蔽住了，看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玛塔芙丝了然，于是她接着说道。
“你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其中一部分在光辉下融化了，一些残渣掉落了下来，在那超脱时光的造物神国领域一点点坠落，然后又重新聚敛了起来。”
“终于有一天它从造物神国外的领域挣脱了出来，接下来又在灵界之中漫游着，最终消失在梦界的无规则空间里。”
“我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在宇宙里的，或许是某个神灵或者代行者刚好打开了门，它也顺着一起钻了出去，亦或者其他的原因。”
“但是最终随着你的归来，我们终于确定它最终抵达了希因赛世界。”
不仅仅是赫尔法斯，玛塔芙丝也感觉很奇妙。
一些来自于希因赛世界的残渣，在一种种力量的消磨下不断发生着蜕变，在灵界和梦界的力量下捶打，在星海之中不断地重组碰撞。
跨越一亿多年以后，最终在无数个机缘巧合之下又回到了希因赛世界。
就像是任何艰难险阻，都阻挡不了一个归乡游子的决心。
哪怕最后。
它早已经不复本来的模样。
“不过关于这些，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至少在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那颗突然出现在了神月之下又快速消失的陨石，其目的地是希因赛世界。”
赫尔法斯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颗陨石就是当初封印住他的那一颗，当初那颗陨石带着他离开这个宇宙，最后又将他给带了回来。
赫尔法斯：“她找到了那颗陨石，那么她现在应该就在灵界之中了？”
玛塔芙丝说：“灵界很大，我只是一个真神，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我所知道的关于你和紫的消息，都是星之魔女银、超脱者杜玛告诉我的。”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
这个时候，玛塔芙丝向赫尔法斯做出了邀请。
“如果你想要知道一些更多的事情，或者需要什么帮助，就和我一起去找巫医之神吧！”
“巫医之神是八阶的超脱者，一定能够帮到你。”
“不论是你接下来要走的路。”
“还是你想要寻找紫的下落。”
赫尔法斯：“祂为什么要帮我？”
玛塔芙丝：“巫医之神是至高神的仆从，虽然后来离开了造物神国，你是被命运注视之人，巫医之神从来不会违背造物主的意志。”
“而且，我想所有的超脱者都不会拒绝你走上这条路，祂们都在等待着扭转这个宇宙的命运。”
说到这里的时候，玛塔芙丝看着赫尔法斯的眼睛。
“以及，祂们的命运。”
赫尔法斯说：“其实，我对于改变你们和这个宇宙的命运没有任何兴趣。”
玛塔芙丝：“但是我们却走在同样的路上！”
赫尔法斯：“你们也不知道走上这条路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玛塔芙丝：“但是我们知道那是造物主指向的未来。”
赫尔法斯没有再说下去了。
不论怎么说，祂们也不会改变，赫尔法斯也同样不会停下脚步。
玛塔芙丝往前走去，一步踏入神之月的影子之中，那月亮犹如一扇大门打开，露出了门后面的世界。
进去的时候，玛塔芙丝回头看了赫尔法斯一眼。
似乎在示意他跟上。
“来吧！”
“所有人都在等着你。”
“造物主也在……等着你。”
飞行铁塔飞起，赫尔法斯也站起身来。
而这个时候，身后似乎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赫尔法斯！”
“赫尔法斯……”
赫尔法斯不用去看，就已经知道了是谁，因为赫尔法斯这个名字最初就是当初对方对他的称呼。
蛮荒原始的语言，在文字都没有的时代，是黑色头发的人的意思，这个名字本来就只是这样简单的蕴意。
他原本想着就这样离去，或许这样还更好一些，但是对方却追了上来。
看着头顶的那轮神之月。
越来越近。
当跨过那扇大门之后，估计就再也不会相遇了。
再复杂的情绪，再汹涌的执念，在迈出这一步之后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最终。
赫尔法斯还是回过头。
神月之影吞噬过飞行铁塔的塔尖，光芒将黑色的铁塔染成白色，赫尔法斯也看到了远处神话之影落成的三个身影。
虚空之中，被无数人和位面世界膜拜的龙神化为神之形。
高大威武的萨伦恩，高瘦冰冷的巴哈贝利，还有如同古典骑士一般的翁皮特。
他明明都认识。
但是这一瞬间，他发现胸膛里却没有太多的波动。
什么对与错，那些爱与怨都记不起来了。
太遥远了，遥远到所有的感情色彩都已经泛黄，简化成一张张定格的画片。
苍白的画片里。
他和萨伦恩一起眺望着远处的火树。
他们三个在部落之中，那时他穿着织官缝制的黑红色花纹贯首衫盘坐在屋前，还只是个小孩的巴哈贝利揣着短剑站在屋基下，两人期待地看着，远处萨伦恩的商队缓缓而来。
他们四个一起在赫尔法斯城的铁塔之上大声谈论着文明的未来，期待着神话时代的到来。
他明明都记得。
但是，那画片之中许多汹涌的情感却再也找不回来。
光芒下，赫尔法斯眨了眨眼睛。
“原来，曾经我们是那个样子。”
赫尔法斯看着三个人，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直到进入灵界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举起手来轻轻挥了挥，没有说话。
但是这一幕。
却一瞬间勾起了萨伦恩找回的那些古老记忆，模糊的记忆被这一挥手从遥远的过去拉到了眼前，变得清晰无比。
那个时候萨伦恩还不是萨伦恩，还是一个长着大胡子连部落都没有的流浪者，赫尔法斯也只是一个徘徊在阴暗丛林之下的无家可归之人。
大胡子想要成为一个商人，将商品带给满月森林中每一个部落，带给那些需要的人，赫尔法斯刚刚掌握了封印仪式，意气风发地踏上了他期待的超凡人生之旅。
记忆里的山坡上。
两个人刚开始选择了自己的路。
那个时候黑发的年轻人同样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地举起手朝着大胡子挥了挥。
那个时候大胡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手势，却像是本能一般立刻知道这是告别和再见的意思，他也立刻举起手，朝着黑发的年轻人用力地挥舞了起来。
对方背着编篓笑了起来，当着他的面戴上了那副黑色的面具，转身，消失在了满是怪异的丛林里。
或许。
就在那一刻，从他戴上那副面具的时候开始，他就变成了所有人期待之中的黑之王。
而此时此刻，那铁面、衣衫、背篓和所有的所有，全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了，只剩下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孤身站在铁塔上的神灵。
但是那张看上去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却像是变成了另一张面具。
萨伦恩愣在了原地。
他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铁塔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连忙的举起手用力地挥舞了起来，他还往前跑去，像是在追赶着什么，脸上涌出了焦急。
可惜，对方再也看不见了。
这是只有一半的再见。
没有回应的告别。
他终于停下，也终于醒悟过来。
这一次。
对方不会再为他停下，也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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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医之神的神国位于灵界的最上层，甚至可以说已经离开了灵界。
如果祂不展开神国的入口，便没有存在能够知晓祂的存在，哪怕是传说之中的全知之妖。
这里再往上，便能够触碰到那永恒星辰之光。
八阶的超脱者已经彻底超脱了物质的束缚，祂们对于这个宇宙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等于不存在了，收敛之下宇宙的本能意志甚至观测不到他们。
祂们能够将自身的力量投入宇宙的各个角落，窥探着宇宙的所有的秘密，而无惧一切的危险。
到了这一步。
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毁灭性灾难，不论是怎么样可怕的诅咒，他们自身都不会陨落，那些号称全知之妖的存在也难以抓住他们的尾巴。
而传说，只要最终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横渡那命运之路。
便能真正地超脱于宇宙之上。
只是从来没有人做到过这件事情，这里便是极限，祂们已经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而再往上祂们就是泡沫。
身后是瀑布。
美丽的花园前。
巫医之神们聚集一起，将视线深入灵界之中看着那个身影。
“最完美的神之形，生来黑发黑瞳。”
“不仅仅是生而具来，自然孕育的神之形。”
“还是超脱于宇宙之外的灵魂种。”
“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真的是宇宙之外诞生的生灵？”
在第二纪元之末。
巫医之神沿着金字塔的阶梯而上，来到那被永恒和梦境力量笼罩的神殿前。
驻足等候的时候，他们凝视着那神殿前绵延不休的壁刻。
里面有高耸入云且没有边际的钢铁丛林，那是一个不知道源自于哪里又诞生于何处的文明，只知道对方由神之形组成的种族文明。
“神之形。”
“全部都是神之形的种族。”
“我们要找到它！”
祂们朝着神殿里面走去，回答着那个曾经神向祂们问出的问题。
六位巫医之神跪在了地上。
造物主端坐于殿中，生命的主宰站立于一旁。
巫医们低下头，告诉造物主自己所找到的答案。
“我们见证了您所说的灵魂种，也看到了智慧种的终极奥义。”
“不过我们认为这还不够，我们认为最完美的智慧种不仅仅是超脱于物质之上的，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灵魂超脱物外，身体轮回永生，二者合而为一才是智慧种完美的形态。”
“我们正在践行着神之欲望，我们觉得那就是智慧的未来。”
“但是。”
“我们认为完美的形态，是自然孕育出的神之形，和灵魂种的结合。”
“而这，也是我们接下来想要寻找的。”
当时，他们的答案好像是通过了至高神的认可。
但是他们离开的时候。
他们再次回头，看向了那些石刻。
无数副壁刻石板连接在一起，却让其中神殿柱子上那个背对着的身影凸显出来，格外明显，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时光荏苒，他们没有想到那个背影竟然会从柱中走出，沿着命运的路向他们走来。
巫医之神有着无尽的疑惑，也预感到了他们追寻的问题即将得到回答。
“不论他是谁。”
“那个背影来了之后就知道了。”
“我们也会得到那个答案。”
最初掌握着神造之人，也即是原人斯图恩力量的造物主仆从，神形仪式便是从他们的力量下延伸而出。
从他们诞生以来，他们就不断地寻找着关于神形的力量，追寻着所谓的最完美的形态，所谓的真正的智慧种。
他们跨越一个又一个纪元，
寻找着一个又一个他们认为最完美的模样。
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让他们满意。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寻找的就不是所谓的完美之形，也不是所谓的真正的智慧种。
他们只是想要看到穿透那命运的迷雾和永恒光芒，看到造物主的模样。
而现在。
一个和造物主曾经的同族正在向着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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